故乡的年味
省五监 梁正钊
离家十几载,对亲人的思念与日俱增,而关于年的记忆,就像一个盘桓在心中无法解开的情结。每逢春节,曾经的一切回忆宛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腾。
印象最深的,就是年前的风俗“杀年猪”。杀猪的日子是有讲究的,一般都要先请风水先生算过。碰到哪家杀猪了,青壮年男子都要前去帮忙,七八个人将一头三四百斤重的大肥猪牢牢摁住,待杀猪匠宰了,然后再开膛剖肚,切割成七八斤或十几斤重的肉块,以方便拿取,过年时吃不完的鲜肉,就腌起来做腊肉。主人家杀年猪了,请客吃饭也是乡村里的习俗,精明能干的妇女们系上围裙就忙开了,男人们则三五成群地猜拳行酒令,等着吃饭。在厚道、淳朴又讲究民俗的山里人看来,杀猪过年已经不单单是饮食上的意义了,它象征着邻里和睦、事业兴旺发达,为即将到来的好年景预热。
红红火火的春联、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是旧时乡村的热闹景象。赶集买几张红纸,请一位毛笔字写得漂亮的人到家中,大笔一挥写上几副春联贴在房门两侧,这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事。那时的乡村还没有电灯,人们只能在灯笼里点上蜡烛,等到夜幕降临时,宛如繁星点点,为节日增添许多喜庆气氛。后来有了电灯,人们就在灯笼里装上一只灯泡,既方便又安全,贴的春联都去买现成的,虽然省去了许多麻烦事,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过年最辛苦的要数家庭主妇了。家庭主妇一般在年前半个来月就开始忙碌了,几乎是天天不停歇,妯娌姑嫂或是邻里乡亲凑在一起商量着要置办哪些年货,怎样才能让一家老少吃得开心。那时很多事情都要靠人力解决,比如用大石磨磨面粉、米粉或是绿豆粉等体力活,虽然十分辛苦,但看到妇女们嘻嘻哈哈笑语连连的热闹场面,倒也是乐在其中。
幼时的我每到年关,看着家人忙进忙出置办年货,就忍不住扳起指头,算算过年还有几天,因为过年不仅能吃到许多平时难以吃到的美味菜肴,还能穿上母亲早早为我准备的新衣裳、新裤子、新鞋子。一桌丰盛又可口的年夜饭,一家人围拢坐下,尽享团圆的欢乐时光。
在那些充满了天真无邪又洋溢着浓浓温情的日子里,向往过年始终是萦绕在我心头的一个无法抹去的念想,刚过完一个年,又在翘首期盼下一个年。时光在一年又一年中流转,往昔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如今已到了而立之年。今时今日,回不去的故乡山村,那记忆中悠远绵长的年味装满了我空空的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