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赛男 通讯员 朱来华

　　放养在路边的黄牛，无故遭到猎狗的攻击，结果被咬伤的牛在医治的过程中又撞伤了人，接着还引起一头母牛早产……这起连环的人身及财产损害案到底由谁担责？一时间，狗的主人和牛的主人各执一词。最终，临海市司法局桃渚司法所从情理法的角度给出了答案。

　　事件

　　聚焦

　　6只猎狗引发 “连环案”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正是草木萌发的好时节。家住临海市桃渚镇涧五村的村民老胡和平日里一样，牵着家里的三头黄牛到离家不远的史家庄处放养。选定一片草地后，三头黄牛悠闲地低头吃草，而老胡则在旁边晒着太阳，时不时看两眼黄牛的位置，好不自在。

　　趁着这样的好天气，隔壁村的小李也没闲着，索性开着家里的小货车载上自己驯养的6只未成年的猎狗出门遛弯。可是谁也没想到，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经过史家庄路段时，不知怎么回事，原本还算安静的小猎狗突然从车上跳下来，边叫边奔向三头正在路边吃草的黄牛撕咬起来。只一会儿工夫，三头黄牛就全被咬伤了。”回想起当初的情况，小李只觉得意外来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而老胡也被这场意外吓懵了，等回过神来想要阻止也已经晚了。

　　眼看三头黄牛倒在地上流血不止，小李赶紧叫来当地的兽医给牛医治伤口，并主动支付了当时的医药费。因为伤势较重，无法一次性治愈，三头牛后期还得继续治疗，小李也主动承担起了后续费用。对于这起无妄之灾，老胡也只能自认倒霉。

　　没想到的是，一个多月后，意外再次发生。在受伤的三头黄牛第二次医治时，其中一头黄牛突然发狂，将站在一旁的老胡撞到在地，导致其左桡骨远端骨折受伤。老胡随即被送到当地一家医院治疗，花费医疗费约4000元。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继牛撞伤主人之后，今年5月31日下午，也许是前期受到了惊吓，老胡家被猎狗咬伤的一头怀孕的母牛又突然早产，导致产下的牛犊不幸夭折。

　　由于老胡夫妻俩都有先天性残疾，养牛、养羊是他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可眼下遭遇的这起“连环案”，给原本就困难的家庭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让老两口实在郁闷。回想整个案子的前因后果，老胡夫妻俩都觉得，家里连环发生的人身和财产损害，都是因小李驯养的猎狗所造成的，要求小李必须赔偿一切经济损失。可是，小李并不认同，一时间双方争执不断。

　　谁对谁错各有说法

　　“如果不是你家的猎狗咬伤了我家的牛，牛也不用去医治，也就不会发生后面撞伤人的意外，更不会造成母牛早产、小牛夭亡的后果。”对于自己近来的遭遇，老胡坚持认为，整个事件的起因在于小李没有看管好自家的猎狗。

　　老胡说，因为小李的猎狗咬伤了牛，给自家带来了不小的经济损失，理应为整个事件负全部责任，不仅要赔偿三头黄牛的医疗费用，还要赔偿自己受伤住院的医疗费，另外还要赔偿自家小牛死亡的损失。“医疗费、护理费以及其他各项经济损失费用，加起来少说也要七八千元。”对于这场意外，老胡开出了自己的“账单”。

　　但是，小李并不买账。“我的狗把他家的牛咬伤了，这个赔偿是应该的，我会支付全部医疗费。可是老胡被牛撞伤和小牛的死亡只能说是意外，与我家猎狗咬伤黄牛根本没有多大关系，我为什么要掏这个冤枉钱？”对于老胡的赔偿要求，小李一口回绝。

　　这起“连环案”到底谁对谁错，责任如何来划分？老胡和小李都各有说法，而且双方态度坚决。后来，双方又经过多次协商，但在责任承担和赔偿金额方面均未达成统一意见，而且双方诉求相距甚远，又互不退让，矛盾持续升级。

　　无奈之下，老胡找到了临海市司法局桃渚司法所的“王国兴调解工作室”申请调解，希望调解员给自己一个说法，要回自己应得的赔偿款。

　　和事佬

　　上阵

　　公平公正厘清双方责任

　　调解员王国兴受理这起纠纷案件后，第一件事是提醒老胡将现场的照片、医治费用的票据等书面证据提交到当地派出所。“这样做是为了给以后的依法调解保留证据。”王国兴说。

　　随后，为了防止偏听偏信，王国兴与小李取得联系，核实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情况后，王国兴发现，这起纠纷的争执焦点在于责任的划分。

　　“这是一起典型的由于对家养动物管理不到位而造成他人财产损害后果的侵权经济赔偿案件，法律上对于相关责任都有明确规定。”有了法律依据，明确责任也有了方向。

　　在第一次调解时，王国兴从法理的角度给双方当事人分析：小李驯养的猎狗咬伤老胡放养的黄牛与损害事实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根据《民法通则》第127条规定的“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民事责任”，小李应该承担猎狗咬伤黄牛的赔偿责任。此外，从实际情况来看，老胡受伤和母牛早产、小牛死亡的损害后果，与猎狗的攻击行为存在间接因果关系，但双方又都没有证据证明，而老胡被牛撞伤与自身缺乏防范意识也有一定关系。根据《侵权责任法》第78条规定，作为加害人，小李可以主张这是意外事件而减轻或者免除责任。

　　为了保证调解结果的合法合理、公平公正，王国兴等5人专门组成了一个调解小组，在充分听取每位调解员的观点后，最终形成统一的调解结果。这一做法，很快得到老胡和小李的认同，并对各自承担的责任表示认可，但对赔偿金额的诉求仍有明显差距，调解再次陷入僵局。

　　如何说服当事人双方各退一步？王国兴想到了一个主意，邀请双方当事人所在村的村干部一起参与调解。“亲近的人说的话，让人更容易接受，当事人也能听得进去。”王国兴解释说，从情感上说服当事人不失为一剂“良方”。

　　不出所料，在村干部的“背靠背”沟通下，双方当事人在分析利弊之后都作出了让步，最终双方当事人达成赔偿协议：小李自愿赔偿给老胡三头黄牛的医药费2000元，小牛夭亡的部分损失费500元；并补偿给老胡住院期间产生的部分医疗费、伙食补助费、交通费、护理费等1500元。至此，一起连环纠纷案得以成功化解。

　　和事佬

　　有话说

　　让当事人愿意“听我说话”

　　本案是一起饲养动物的主人未对动物采取安全措施、疏忽大意造成他人财产损害及人身损害的民间纠纷案件，并且具有一个事件两种事由的特征。对于当事人提出的“饲养动物损害责任纠纷”和“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纠纷”的两项事由分别存在直接因果和间接因果关系，这也直接导致当事人双方在责任认定方面各有说法。

　　如何让当事人放弃己见，明理知法，这是化解该起纠纷的突破口。无论是前期摆明法条定责任，还是后期邀请村干部动之以情，都是为了让当事人愿意“听我说话”，最终在多名调解员合法、合情、合理的劝导下，当事人认清了自身的过错和应承担的责任。

　　（文中当事人除调解员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