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高敏

　　通讯员　 辛成

　　当初把小女儿从湖北老家接到杭州，王某是希望能给孩子一个不错的教育环境。然而，在对孩子的“管教”上，只有小学文化的王某显得不知所措，甚至走向了极端——女儿一有不听话，她就通过斥骂、甩耳光、拧嘴巴、用衣架殴打等方式“教育”。与母亲“亲密接触”了4个月后，年仅2岁半的圆圆（化名）便因遭受虐待而死亡。

　　昨天，杭州江干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令人唏嘘的案件，被告人王某从头哭到尾，却再也无法换回女儿的生命。

　　来到杭州后女童陷入噩梦

　　被告人王某是个34岁的年轻妈妈，留着齐耳短发，身材瘦弱，庭审中一直抽泣着。她和丈夫曹师傅都是湖北人，曹师傅在杭州做水电安装，每天早上6点多出门，晚上七八点收工，每天起早贪黑，为了照顾丈夫的起居饮食，王某从老家来到杭州。之后，大女儿也来了，2016年正月，小女儿圆圆也来到了杭州。一家四口租住在杭州江干区的一个房子里，曹师傅负责养家，王某负责带两个女儿。

　　圆圆从老家来到杭州后，便遭到母亲的虐待。起诉书显示，王某常以圆圆弄脏衣裤、爱哭、打瞌睡等理由，用斥骂、甩耳光、拧嘴巴、用衣架殴打等方式虐待圆圆。

　　2016年6月24日，圆圆把大便拉在了裤子上，王某就打圆圆的头，小孩子站立不稳，头部撞到边上的空调机。王某强拉圆圆到卫生间清洗，将女儿塞进平时用来接水的塑料油漆桶内，强行按住圆圆的肩部，打开自来水用冷水从圆圆头部开始淋。

　　圆圆激烈反抗，结果仰面连桶带人倒地，手臂、背部、头部均受伤。但王某非但没有给圆圆穿衣服保暖，反而罚已经瑟瑟发抖的女儿蹲马步，长达10多分钟。

　　2016年6月27日下午，王某又因圆圆吃棒棒糖弄脏衣物，大声训斥，用牙齿狠咬圆圆的嘴唇，导致圆圆嘴唇受伤。

　　2016年6月28日上午，因圆圆打瞌睡、弄脏衣裤，王某甩了女儿耳光。那天中午，王某发现女儿滚落到床下，看似没有了气息，赶紧拨打120急救电话。但最终，圆圆因伤势过重，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在抢救过程中，急诊室的医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细节：小女孩身上有多处外伤，不像是普通的意外，疑似受到虐待，于是向警方报案。在出租房内，大女儿月月亲眼看着母亲王某被民警带走。

　　经鉴定，圆圆全身多处大小不等、新旧不一的皮下出血，系反复、多次钝性外力作用所致；头部多处皮下出血，右额部、左颞部、双侧颞底部及双侧枕部多发片状蛛网膜下腔出血，系钝性外力作用致多发性蛛网膜下出血而死亡。

　　公诉机关认为，王某虐待家庭成员，致使被害人死亡，应当以虐待罪追究刑事责任。

　　一个月前身体就出现异常

　　“我数了数，尸检报告上显示，圆圆的外伤多达30多处！块状的、条状的……”昨天，公诉人在庭上说，当初在卷宗中看到圆圆的照片时，难过得掩卷而泣。圆嘟嘟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像极了被告人王某，多么可爱的孩子，可是她却浑身伤痕累累地躺在一张冰冷的解剖床上，再也无法醒来。

　　王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初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圆圆，可又为什么下得了如此狠手呢？王某的回答是，因为圆圆快要上幼儿园了，希望尽快把她管教好，到幼儿园能够自理。

　　公诉人在庭上说道，教育应该是引导，有时候采取责罚，但责罚应该是有限度的，这个限度是不伤害孩子的身心健康。然而，王某在对两个女儿的管教手法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通过打骂，只是圆圆还年幼，还不能完全懂事，挨打的次数也更多些。在对待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王某夫妻二人经常发生争吵，曹师傅也和王某说过不要打骂孩子，但他说，王某性情急躁，还是经常打骂她们。

　　王某的三姨李某也住在杭州，她也知道王某经常打圆圆屁股、拧她嘴巴，案发当天，王某向她承认过“因为大便一事，打过圆圆”。

　　王某的房东、老乡、邻居都知道王某打女儿的事情。王某的老乡表示，王某刚到杭州的时候天天打，甚至有时候连老公也一起打，后来好一些了，他们劝也劝不了。

　　曹师傅说，2016年5月开始，小女儿身体就出现异常，有翻白眼、爱打瞌睡、反应迟钝等现象。但这些症状，与圆圆24小时待在一起的王某却没有察觉，“看电视玩的时候打瞌睡。和她姐姐玩的时候就不会了”。王某称，圆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公诉人建议量刑2-7年

　　教育专家关注大女儿的心理问题

　　到杭州仅4个月的时间，可怜的圆圆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鉴定结果显示，圆圆基本排除是因为床上摔下后导致的死亡，而是因为多处长期外伤导致的死亡。公诉人认为，是受到王某长时间高压力态势下的虐待，圆圆才最终因为体弱不堪而死亡。这属于监护侵害案件，应当坚持对未成年人特殊保护的原则，建议量刑在有期徒刑2年至7年之间。

　　王某的辩护律师则表示，王某自己也承受了丧女之痛。事情的发生，她有很大的过错，这与她文化程度低和受农村地区传统文化影响有一定关系。从出发点看，她也是为了矫正孩子恶劣习惯，主观恶性不大，与一般的犯罪行为有明显区别，建议缓刑。

　　法庭将择期进行宣判。

　　这起案件也引发了不少教育界人士的关注。杭州师范大学的老师陈东恩旁听了整个庭审过程，陈老师说，王某触犯了法律的底线，应该受到惩罚，但在这个事情中，另一个受害者是王某的大女儿。她建议应该尽早介入对大女儿的心理干预。另外她认为，王某如果被判缓刑或者他日刑满出狱，相关部门最好也能够介入，培养她教育女儿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