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佳妮 通讯员 孙文涛

　　改编自真实连环强奸杀人案的电影《杀人回忆》中，因为种种原因，凶手最后逍遥法外。电影结束的那一刻，很多观众惊诧、不解、愤懑不平。

　　现实生活中，姚常凤也是一个犯下了一系列连环强奸杀人案的凶手。所幸，和电影里的结局不同，在他犯下第一起案子的6年之后，姚常凤被抓获归案。

　　姚常凤犯下3起命案，被害人包括2名幼女、1名幼儿和1名少女：2011年12月1日，姚常凤在新昌县大市聚镇残忍杀害一对年幼的姐弟；2012年夏天，姚常凤经过湖北老家附近一条河边时，将一个独自玩耍的小女孩拖入橘树林强奸，并残忍将她掐死，埋尸河边；2013年2月18日，姚常凤在湖南龙山强奸杀害了一名年仅15岁的少女。

　　2017年7月8日，姚常凤在湖南沅陵县落网。被抓到时，他正再一次将魔爪伸向一名小女孩，欲行不轨。

　　7月18日早上，姚常凤被专案组民警带回新昌。昨天，新昌警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当年现场法医朱茵：

　　“他是我最想抓的人”

　　7月8日，得知姚常凤被抓后，新昌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朱茵发布了一条朋友圈：“这是我婚后20天发生的案子，也是我作为法医时，唯一休息过2次去控制自己情绪的现场……这些年，这是新昌许多人心头的一根刺，今朝终于拔去！以慰逝者！”

　　6年前，朱茵还是新昌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法医。2011年12月1日，新昌县大市聚坑西村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一男一女2名儿童被杀害。新婚燕尔的朱茵接到电话后，放弃休假，匆匆赶往现场。

　　那个现场，朱茵至今不愿过多描述，只说当时她暂停了2次以平复情绪：第1次，是因为看到小男孩的拳头紧紧握着，“不知道是因为想保护姐姐还是因为痛”；第2次，是因为看到门后飞溅的血迹，“像是孩子想逃，却没成功……”

　　这个案子之后，朱茵久久难以平静，她反复去看姚常凤逃跑的路线，去抓取他的神态特征，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是，姚常凤消失了……

　　直到6年后，姚常凤在湖南沅陵县再次欲行不轨时，被当地老百姓团团围住，才最终俯首就擒。“姚常凤是我干刑侦以来最想抓的人，如今终于抓住了，打心底里高兴！”朱茵说。

　　刑大大队长赵玉汀：

　　“我时常梦到他”

　　这些年来，在新昌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赵玉汀的梦中，姚常凤是“常客”。每一次梦到他之后，第二天一上班，赵玉汀就会叫来副大队长张飞和其他民警，“我们再查一查这案子……”

　　2012年，赵玉汀调到刑大做大队长，到任后没多久，他就研究起了1年前那起凶残的姐弟被杀案。姚常凤毫无音讯，“他到底去了哪里？”赵玉汀心里疑惑。

　　于是，接下去的时间里，赵玉汀和刑大的同事多次赶去姚常凤的湖北老家取证调查，并去往他可能出现的广东、广西、湖南、湖北等地找人。

　　让赵玉汀印象很深的一次搜查，是在广西。那一次，他们得知姚常凤的弟弟在广西很偏的深山里做伐木工，他们赶过去，到达那片深山时，天色已经黑下来。赵玉汀和当地警方沟通，借了一辆车后，便往山里开去。当天色全暗时，当地的民警也迷了路。

　　在山林里摸索了好久，他们才终于找到一户人家，前往询问之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但就算这样历经艰难，他们依旧没有任何突破——姚常凤从未出现在这个林场过。

　　直到2013年，姚常凤突然又出现了！当年2月18日，湖南龙山县一个15岁少女被强奸杀害，当地警方通过尸检，提取了生物检材，比对中了姚常凤。姚常凤的窝，就在现场三四十公里外，当地警方快速在周围布控，但埋伏了2天，没有任何发现。

　　赵玉汀接到这个消息后，迅速带上人马，赶赴龙山县。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山洞有2个出口，一个在正面，一个在背面。山洞里，警方发现了高压锅、棉被、小说等物品。

　　那一次，当地警方出动了上千人，警犬也来了，但姚常凤还是借着大山的掩护，逃出了警方的视野。

　　姚常凤又消失了整整3年。再次传来他的消息，是在2016年，重庆警方联系上新昌警方，说姚常凤在当地犯下了强奸案。“那一回，我们和姚常凤擦肩而过……”赵玉汀至今还觉得可惜。

　　那时，赵玉汀和张飞赶往重庆，在那里足足驻点了1个半月。通过走访调查，再根据姚常凤的作案特点，他们在案发点附近划出了一块排查范围。

　　“姚常凤之前作案，都是在清晨或者晚上，选择人少僻静的地点。我在重庆时，每天清晨和晚上，都会去可疑地点走访排查。”赵玉汀说，他甚至还在姚常凤暂住的野外周围搜查过，“可惜没找到。姚常凤的野外生存能力太强，他住的地方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外面很难发现，但他却能从里面观察外面。”

　　经过1个半月的蹲守，赵玉汀和张飞毫无进展，只能先行撤回。他们回到新昌后没几个月，重庆又传来消息——找到姚常凤的暂住点了！

　　当时，有个村民进山去挖树根，发现了一个掩盖着的洞，他爬进去一看，发现树丛中搭了一个很矮的棚子，还有个人在里面生活。

　　“你为什么住在这里？”村民问。

　　“我从贵州流浪过来。”

　　“怎么过年都不回去呢？我帮你通知民政局和派出所吧。”村民没想到，话音未落，对方就逃跑了。村民回村后报了警。

　　重庆警方迅速赶到现场，但姚常凤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当赵玉汀等人赶到这个棚子时，只剩下了用塑料袋包好的200多本书和一些生活用品。

　　“2013年开始，每一年，那对姐弟的父母都会来找我，问我‘人抓到了吗’。”赵玉汀说，每一次，他告诉他们还没找到人时，心中都愧疚不已。2016年时，他问孩子父亲，为什么不回老家？孩子父亲说：“2个孩子都死在这里，案子不破，我不回。”

　　今年7月8号，得知姚常凤被抓，赵玉汀第一时间就想着联系孩子父母，“终于对他们有个交待了！”

　　嫌疑人姚常凤：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对姚常凤来说，6年的野外生活中，徒手捕鱼、掏鸟蛋都不在话下，他好像是个披着人皮的动物，过着完全野生的生活。昨天，记者在新昌县看守所里见到了姚常凤。

　　今年26岁的姚常凤，常年在山里生活，个头不高却很结实，手臂肌肉很明显，他皮肤晒得黝黑，脸上还有红色晒斑，讲话时湖北恩施当地口音浓重，但语调平稳。就算面对记者的镜头，他戴着手铐的双手依旧放松地垂在面前的桌板上。

　　当民警让他讲述当年在新昌犯下的案子时，他思路清晰。

　　“我看到她时，突然就有了冲动。”姚常凤说，就在他强奸小女孩时，被弟弟发现，“我就把他杀了。”随后，他又杀了小女孩。

　　晚上，姚常凤躲到了山里，想往宁波方向走，结果看到山下有警车，所以躲在山上待了一整夜。“没想到这么多警察来抓我，当时想过自杀，但是没勇气。”姚常凤说，他之后就一路往老家的方向逃，但是没有回家，只是想离家近一些。

　　在这个过程中，警方发现姚常凤的存折里有2万元存款，但他一直没有去取过。 “之前租房子住，有电视，经常看美国大片，也看新闻，知道如果去银行取钱，一定会被抓。”

　　姚常凤逃回老家附近后，在当地强奸杀害了一名幼女，2013年又在湖南龙山强奸杀害一名少女，之后，便逃向重庆梁平。

　　在梁平，姚常凤在自己搭的草棚里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没钱了就去偷点，买些油和盐。平时，他还会去附近的一所学校，趁学生上课，偷了200多本小说来打发时间。

　　“有时候看到落单的女子，就去强奸，她们求饶，就没有杀。”也是在这里，姚常凤犯下了7起强奸案。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姚常凤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看到她们，就突然有冲动……”

　　在对话的最后，记者问姚常凤，有没有什么话想对4名被害孩子的父母说，他又皱着眉想了很久，似乎有些疑惑地说了3个字“对不起”，似乎他并不清楚这个词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