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佳妮 陈普阳 通讯员 孙文涛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不缺席。

　　昨天，背负3起命案的姚常凤，被新昌警方带至大市聚镇坑西村，这里是他犯罪的起点。

　　6年前，他在此残忍杀害了一对姐弟后亡命天涯。6年过去，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但当地村民至今对这起奸杀案记忆深刻。

　　当看到姚常凤时，平静的小村落开始逐渐躁动。很快，村民们围聚起来，对着姚常凤指指点点。而在整个指认过程中，姚常凤脸色如常，平静地找出了当年租住的房子，以及作案的具体地点。

　　“每次来，他都话很少”

　　当年的案发现场，位于坑西村一栋民房的3楼。这层一共有两个房间，靠里的那间是姚常凤居住过的，紧挨着这个房间、靠近楼梯口的一间，就是案发现场，两名被害儿童在这里遇害。6年过去了，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但里面已经全部空置。

　　现场，姚常凤冷静地指认和描述了自己的作案过程。“和我们当年的判断一模一样，包括杀人的先后顺序，实施的行为。”当年参与案件侦破的法医朱茵说，她就是在这里，提取到了姚常凤的生物检材，为后续的追查提供了重要证据。

　　在出租民房的隔壁，住的便是房东吕先生。据他回忆，姚常凤除了话少，对他没有特别印象。“当时一共有9户人家住在这里，姚常凤每个月的房租是40多元钱，每月基本都能按时交付。他看起来还蛮老实的，真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情……”房东吕先生说，事发后，其他住户都陆续搬走了，之后房子再也没有租出去过，空置至今。

　　对姚常凤的沉默印象深刻的，还有附近一家早餐店的老板娘。“每次来，他都话很少。有一次，我们包子卖完了，和他说再等2分钟，他没吭声，转头就走了。”

　　“为什么要杀了我的两个孩子？”

　　姚常凤被抓后，被害方何家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两个孩子的母亲田仁娥得知此事后当场泪流不止，“抓住了好，抓住了好，小孩不能死得那么冤啊……”6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得知姚常凤将被警方带回新昌指认现场的消息后，田仁娥和丈夫何林全便开始四处借钱，筹集去新昌的路费。很快，他们借了300元钱，坐上了到嵊州的汽车。

　　昨天下午4点半，记者在新昌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见到了孩子们的父母。明明才30多岁的两人，看着却像中年人，父亲何林全双眼布满血丝，不时用手撑着脑袋，低垂着眼，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虽然时间过去6年，但当年一幕幕已经刻进了何林全的脑袋里。

　　2011年，何林全和妻子来到新昌投奔亲戚，在亲戚家的轴承厂打工。几个月后，他们把3个孩子也接了过来，9岁的大儿子和7岁的女儿，在同一所小学上课。6岁的小儿子和亲戚家的孩子，在同一所幼儿园上课。

　　每天下课后，大儿子带着女儿回家，亲戚则接回两个孩子，3个孩子来到父母身边后，更是开心不已，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平稳而幸福。

　　2011年12月1日，和往常一样是普通的一天。当天下午，大儿子和女儿回到家后，大儿子去找同学玩，女儿想看电视，便和小儿子留在了家里。没想到，悲剧就此发生……

　　“那天，我和妻子都在外找工作，我先回家，一回家就看两个孩子倒在了血泊中……”何林全说，他还去了隔壁姚常凤家，问正在看电视的姚常凤的弟弟，是否见过有什么人上楼，但对方说没有，“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隔壁邻居下的手……”

　　何林全说，他们和姚常凤做了好几个月的邻居，平时没什么接触，没有矛盾更没有结仇，“和他说话也没什么反应，基本没有交往。”

　　夫妻俩对姚常凤共同的感觉就是孤僻、沉默，“他倒洗脚水时，都是只开一条门缝，出来倒完水就关门。”

　　田仁娥说，见到姚常凤，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我的两个孩子？”

　　“终于可以去坟前看看他们了”

　　在这起惨绝人寰的案件中，两个孩子的死亡，让何家从此笼罩在阴影中。事情发生后，何林全夫妇再也没有心情好好工作，生活也越发贫困。

　　接下去的几年时间，何家人去了隔壁村，支撑他们留在新昌的，是为亲眼见到姚常凤归案。何林全说，此后，家人再也不敢回坑西，也没敢去给孩子扫墓，“心里太难受了。”

　　“有一回想去坑西看亲戚，但是车坐到半路，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我们半路就下了车，至此再也没有回去过。”何林全说，何家人一直相信，姚常凤会被抓到，只是时间早晚，“但我们希望越早越好。”

　　可是，事情总并不尽如人意。等待了4年之后，因为家人身体原因，夫妻俩不得不回了老家贵阳照顾家人。但在贵阳的小山村，没有厂，他们也难以找到工作。“有时候找了工作，也没心思干活，因为难受……”

　　这些年，在夫妻俩的家里，从未再出现过2个孩子本就为数不多的照片。“我藏起来了……”何林全忍不住哽咽，为了不让妻子勾起伤心往事，他只能把照片藏好，而妻子则趁他不注意，疯狂地找了好几回，每找一回，她心里都想着，“希望两个孩子还在身边……”

　　“我常常做梦梦到他们，喊我妈妈，我就哭着醒来，醒过来时，枕头已经湿了。”丈夫也没能忍住眼泪，常常趁妻子不注意，偷偷抹眼泪。曾见过现场的大儿子，至今都活在阴影之中，每到晚上睡觉时，他都不敢关上灯，开整夜才能睡得着……

　　为了弥补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原本绝育的田仁娥，又生了一个孩子。

　　姚常凤的落网，稍稍安慰了这个承受巨大痛苦的家庭。“这一趟，终于可以去坟前看看孩子了，我希望他们能说，‘妈妈，我们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