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背后的主人

　　这些可疑“绿房子”从何而来？为了弄清楚真相，记者几经辗转，终于联系上一位知情人。

　　李楠（化名），温岭人，在四川成都开了一家颇具规模的资源回收型工厂，专门从服装厂回收废布料，粉碎后重新制成工用毛毡、工用手套等，这些产品销往全国各地，一年收益可观。

　　生意做得不错，李楠就想回乡拓展市场，由于是试水性质，他并没有找服装厂，而是想到了旧衣回收。“好几次见过有人将旧衣服直接扔到垃圾箱，觉得旧衣回收量应该不小，就想能不能以旧衣回收作为原料来源，进货量好控制。”李楠告诉记者，为此他到台州市民政局、垃圾分类办咨询了设置回收箱相关事宜，可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旧衣回收”这个项目。随后，他从朋友那得知，企业可以和慈善组织达成协议，就能获得印制会标、投放捐赠箱的授权。但对于合作这条路，李楠有些顾忌。

　　“我只想做资源回收，把衣服运到成都粉碎就行，这样只需负担路费和租仓库的费用。而如果跟慈善组织合作，就必须完成捐赠这个环节，那消毒、分拣的设备、场地谁来提供？”李楠说，如果慈善有需要，他可以捐钱，但合作就算了。

　　由于无法审批，李楠放弃了投放旧衣回收箱的念头。“如今街头出现的那些‘绿房子’，一般是企业私下放置的。”他透露，这些企业都是选择居民小区特别是地段好的小区投放旧衣回收箱，量多的小区三四天就得回收一次，少的半个月一次，一个月下来一个箱子大概能回收0.5吨旧衣，数量可观。

　　回收的衣服去哪了？

　　记者继续调查发现，投放旧衣回收箱的企业主要有两种：一是将衣物回收后二手转卖、出口他国的；一是粉碎成工业原料进行资源再生的。其中，后者以环保企业、资源回收型企业居多。

　　日前，记者联系上了杭州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这家公司跟杭州萧山区慈善总会合作，在小区内投放旧衣回收箱，回收的旧衣被粉碎做成工业原料。该公司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浙江对环保的要求比较高，做这类项目前，环保部门会全面审核企业设备、人力等资质，一般的企业要通过并不容易，“一台旧衣粉碎机要价上万，好点的甚至要十二三万，小企业根本负担不起这样高的成本”。

　　“旧衣回收后再转卖，成本低、利润高。”李楠说，这是旧衣回收后最主要的一个去向。记者从中国旧衣服网上了解到，一些企业回收旧衣服统货，简单来说，就是从其他企业或个人手中采购旧衣服，然后再转卖。一吨旧衣服可以卖到上千元，如果出口到国外，价格更高。网上甚至有店铺挂出“长期供应二手旧衣服”的招牌。“放到那些可疑‘绿房子’里的旧衣，相当一部分就是流向这些企业的。”李楠说。

　　网上可定制回收箱

　　“旧衣回收已经形成一条产业链了，各个环节都相对完善。”李楠说，比如回收箱的定制，某些购物平台、二手平台就能提供，并不需要任何审批。

　　记者搜索发现，在一些购物平台上可以定制旧衣回收箱、爱心募捐箱等，一个箱子的价格在400到700元之间。奇怪的是，这些网店的交易量普遍不高，基本为零。

　　那么，是真的卖不出去吗？

　　记者随机找了一家网店，以求购的名义与店长对话。店长称，在他们这里买箱子可以定制，比如按需添加慈善总会、义工团队等标志。“我们都是通过线下交易，一年成交量上万个，市场需求大着呢！”至于为何线下交易，店长避而不谈，只是一直提醒记者，如果要订货，就用电话或微信联系。

　　那么，购买这样的箱子，需要提供环保资质证明吗？“不用！”店长说，“只要下单付钱就行了。”

　　旧衣回收到底由哪些部门审批、监管？记者了解到，早在3年前，杭州就曾爆出过大熊猫旧衣回收箱事件，杭州市商务委、杭州市综合行政执法局等多部门曾表态，要建立长效的监管机制。3年过去了，机制是否建立起来了？记者将继续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