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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2版:潮声

半阕乡愁

  赵旦 

  我的老家在西施故里诸暨市的一个小镇,她的名字耳熟能详,叫街亭。《三国演义》里,马谡失街亭的“街亭”两字别无他二,只是此街亭非彼街亭而已。如今,这座古镇起了层层高楼、夜景璀璨。

  客居菰城十余载,离故乡只几百公里,没有“相去万里路”道阻且长的空间距离,每年回老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使偶尔来回几趟,也总是驱车登古原,来去匆匆,真有点到此一游的味道。

  盛装的春天,浅柳新莺。小舅突然来电说母亲她们几个兄妹要聚下,提醒我必须再次回趟老家,不过这一次,我特意多待了几天,内心深处是带小子重温一次回乡的路。人到中年,遇一地鸡毛之时,特别想念童年无忧的时光,记住来时的路,不然会容易迷失将要找寻的方向。

  天朗气清,春和景明,新故在这里交织,游子寻春半出城,踏在儿时上学的小路上,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被惊醒了,纷纷睁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生机勃勃的村落。畈野里那满眼紫色的草籽花---紫云英,正绽放着她的全盛时期,紫色的花海让人到了“小普罗旺斯”的感觉,独有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忍不住深呼吸。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不禁哼起童年的歌谣,这是上学路上教会我唱的第一首歌,也是我难得会唱的几句。小子不解风情地说“妈妈,不要唱,你五音不全,你看到什么花都说漂亮,你喜欢花快超过喜欢我了。”

  那时候从家到学校有三四里路,每天上学早中晚三趟,总要翻两三个田畈,沿途有几道坎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在村里,母亲是远近四方最有学问的人,高中毕业,因为家里姊妹多,被生活所迫,无奈放弃学业,母亲总是把读书看得比一般的事要重。因此,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和弟弟两个人身上,每逢空闲,就教我们念书识字。自觉家庭经济尚可的我,整日像个疯丫头一样,读书不认真,贪玩。

  那时母亲总是告诫我,你要好好读书,上大学,将来有个好工作。为了教育我,父母故意叫我去帮割水稻、田里种地。吃到了苦头,醒悟到捧着一本书省力多了,于是为了躲避劳动,没事就随便找本书拿在手上,因为母亲只要看见我拿着书,是绝迹不会让我干一点点农活的,时至今日的后遗症是对家务活一窍不通。

  记得那时的学校,每年都有一个星期的农忙假,要求所有的小朋友去稻田里捡农民伯伯不慎遗留下的谷穗,山上成熟掉落的茶籽,每个年级都规定上交的分量。

  小子听说我儿时还有一个农忙假,很是羡慕,只是随即弱弱地说了一句:“让我在农田里跑我是不愿意的,我的小脚丫子不想粘上泥巴……”一听这话,我故意把他往乡间小路的田埂里带,小子就拼命地抱住我不放,大声喊救命,就是不肯下地。

  不知不觉来到青山绿水的小山头,曾经读过的完小早已被改造成老年养老院,我来来回回在附近走了好几圈想找回学校的影子,可是入口在哪都不得法。

  “妈妈,你在找什么?”小子看我东张西望,一脸茫然。

  “仔,妈妈的小学不见了,永远没有了。”

  “幸好我的幼儿园还在。”小子满脸窃喜,手中拿着父亲弯腰屈背花了一个下午做的木枪,自得其乐不停地瞄准立在电线杆上的小鸟。

  “姑娘,回家看父母来啦!”我的思路被在田间干活的几个大伯的声音打断。

  “是,也不全是……你们不要太辛苦,注意身体!”

  “我们晓得的……”

  夕阳的余晖落在田间地头,父老乡亲们那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和爹娘一样朴实,满眼凝望,笑容可掬。

  (作者单位:省长湖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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