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 茹玉

　　2003年4月，湖州市南浔区人民法院成立。也是在这一年，该院刑事审判庭组成涉未成年人案件合议庭，专门审理涉未成年人刑事案件。探索、深耕、融合……贾建平、温奕弋、沙鋆三代“法官妈妈”薪火相传、接力坚守21年，让法治之爱在当地少年儿童心中扎根绵延。

　　2016年以来，南浔区未成年人犯罪持续保持全省最低位，重新犯罪率持续为零。

　　敢于一个人奋战

　　踏出一条少年审判的新路

　　21世纪初，浙江民营经济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人口流动频繁。社会转型伴随着阵痛，家庭教育缺位、网络不良信息侵蚀等导致违法犯罪呈现低龄化趋势，且重新犯罪问题突出。

　　“当时全国范围内对少年审判工作已有探索，但各地做法不一，未形成完善的顶层设计体系。”时任南浔法院刑事审判庭审判员贾建平回忆。她曾是一名中学教师，对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十分关注。建院之初，她就主动请缨，专门审理涉未成年人刑事案件。

　　未成年人小辉因结伙盗窃作案被提起公诉。贾建平在庭前调查时发现，因母亲过世早，小辉与父亲相依为命。但父亲不懂表达关心和爱，在打骂中把小辉越推越远，直到小辉犯下大错。

　　考虑到未成年人身心发展不成熟，贾建平尝试探索圆桌审判制度，缓解小辉的心理负担、思想顾虑和精神压力，消除其对抗情绪。最终，小辉被判缓刑。

　　“能挽救一个是一个。”贾建平在审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中慢慢探索出庭前教育法、情景交融法等一套爱心工作八法，并创立了“两前一后教育法”，即庭前、庭中、庭后教育。针对未成年人缓刑犯，她摸索出一整套“一、三、六”缓刑犯考察回访制度，即1个月电话联系一次，3个月让缓刑犯到刑庭汇报一次，6个月定期回访一次。她还创立“法官导师制”，与未成年犯及有不良行为倾向的学生建立稳定的帮教关系，重新犯罪问题大大改善。

　　少年审判，不止审判。在小辉缓刑考验期间，她定期回访关心他，努力化解父子俩的误会和心结，“贾妈妈，因为您，我知道世上还有人关心我，我会一定会学好的！”

　　“当改过自新的孩子喊我妈妈时，我特别开心。这是他们用最朴实的语言对我们的肯定。”从一名刑事审判法官到大家口中亲切的“法官妈妈”，贾建平这一代少年审判法官，踏出了一条新路，护少年之微光。

　　坚持一群人接力

　　用温暖在法庭内外托起受伤的羽翼

　　“以爱心作底，将教育、感化、挽救融入少年审判全过程。”这是师父贾建平身体力行告诉南浔法院刑事审判庭法官温奕弋的。接过第一代“法官妈妈”的守护棒，温奕弋尝试破解涉未案件的“新困局”。

　　在一起刑事案件中，因妈妈入狱，小伟与外婆相依为命，生活一度陷入困境。原本性格开朗的男孩，一夜之间都变了。

　　“不能因为父母的错，毁了孩子的未来。”温奕弋开始了长达十来年的回访和资助。知道孩子想妈妈，温奕弋就陪他去看看妈妈；发现他爱看书，就挑选一些课外读物送给他；看到他的鞋子旧了，下次去手里一定拎着一双新鞋；考虑到祖孙俩生活困难，温奕弋还自掏腰包资助他们……2020年，小伟妈妈刑满释放，“真幸运，我有了两个妈妈。”小伟的话给了温奕弋前行的更大动力。

　　在审判实践中，温奕弋发现，因父母犯罪致使孩子陷入困境的情况不在少数；未成年被害人因受到的伤害得不到应有赔偿和补救致贫致困的情况时有发生；一些家庭相对困难的未成年被告人回归社会后一时无法解困……由此，“温暖基金”应运而生。2014年9月，由温奕弋提议，南浔法院联合南浔区慈善总会，设立湖州市首个法治关爱“温暖基金”，用于资助刑事审判案件中经济困难的未成年被告人、未成年被害人，刑期较长罪犯未成年子女中的经济困难者，截至目前已累计募集基金105万元，资助300余人次。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2016年，以温奕弋为领头雁，南浔法院创立“温暖工作室”品牌，组建起由员额法官、法官助理、书记员、执行员组成的巾帼审判团队，并在院内设置工作室专门场所，审判之外持续开展延伸帮教、心理咨询辅导等工作。从庭内到庭外，发力的还有温暖帮教基地、社会观护团……南浔法院逐步形成社会调查、圆桌审判、犯罪记录封存、回访考察、社会观护、温情陪护、心理疏导等一系列少年审判特色制度。

　　一群人接力坚守，托起孩子受伤的羽翼，点亮孩子的心灯，温奕弋这一代少年审判法官身上展现的是“汇聚力量、温暖延续”，守世间之冷暖。

　　助力全社会协同

　　写好“共同守护”的故事

　　以往少年审判多以刑事审判为重心，或多或少忽略了未成年人综合司法保护功能的实现。如何“综合保护”？南浔法院未成年人案件综合审判庭庭长沙鋆作为第三代接力的少年审判法官正在为之努力。

　　“未成年人作为家事案件‘隐形当事人’的情况越来越多，离婚案件普遍存在未成年人的抚养、监护、探视等问题。家事审判与少年保护需要互补、融合。”2020年12月，南浔法院在全省率先探索未成年人案件“三合一”审判模式；2023年8月，南浔法院将原来由刑事审判庭代管的未成年人案件综合审判庭，依托该院综合审判庭设立，集中办理涉未成年人案件。

　　一起离婚案件中，男方下落不明，女方起诉离婚但提出一人无法负担婚生双胞胎的抚养。承办法官沙鋆了解后发现，案件审理不难，但如何最大限度保障未成年人成为难题：一是原告取证困难，对于被告的情况无法掌握，二是其中一个孩子有先天残疾，需要长期康复治疗；三是案涉家庭经济困难，无法负担高额医疗费用。

　　“依照最有利于未成年子女原则，离婚后双胞胎的抚养权归属妈妈更为适宜。但现实是妈妈有心无力。”沙鋆意识到，单纯依靠法院一家无法妥善保障孩子的未来。

　　在浙江“全域数字法院改革”的背景下，2023年5月，南浔法院上线“温暖协同守未”数字化平台。沙鋆通过该平台与公安、民政、卫健、村社等线上协同，在一键查询当事人的家庭环境、经济现状、医疗保障等，并通过联席会议商讨解困方案。

　　最终，法院判决双胞胎的抚养权归女方，引导女方与孩子奶奶在村委会见证下签订《三方监护协议》，约定部分监护职权委托给奶奶，女方则承担抚养费，定期陪伴。

　　“少年审判不能单打独斗，更要‘办理一案治理一片’。”南浔法院依托“法官妈妈”品牌效应，以能动履职凝聚社会合力，创新探索“陪伴式”未成年人司法——

　　前端注重综合治理，推动区委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南浔区未成年人关心关爱工作实施意见》，协同16家单位共同开展“青少年心理健康护航行动”等；

　　审判实现“三审合一”，组建专业团队集中审理涉未案件，探索“首审责任制”推动纠纷一次性实质化解，聘任审判辅助人、运用“温暖协同守未”等协同联动；

　　末端实行“综合关爱”，依托未成年人道德法治体验馆“沉浸式”普法，会同妇联、村社等“浸润式”回访，联动各部门“精准式”帮扶，推动“全社会协同”。

　　全社会共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沙鋆这一代少年审判法官身上展现的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续写法治之荣光。

　　三代“法官妈妈”的初心，三代人的坚守。从微光到聚光，从守护到共护，“法官妈妈”的故事，还将在温暖陪伴中传承永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