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花儿一样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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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徐新怡 通讯员 沈俊娜
午后,窗外的树叶在阳光下交错摇曳,洒下一地斑驳光影。浙江省莫干山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教育矫正中心的办公室里,副主任方姬的电脑上,正播放着记录春晖文化艺术团训练日常的短片——《芳华》,一群姑娘穿着训练服,在舞台上笑得灿烂。
今年是艺术团成立的十周年,方姬说,要把之前相关的资料整合起来存档。从误入“毒”途到重拾人生,一群姑娘,在这个特殊的艺术团里完成了一次次蜕变。
最好的18岁成人礼
方姬指着短片里个子最小的姑娘告诉记者:她是小希(化名)。
小希曾是所里年纪最小的戒毒人员,出生于单亲家庭,由祖辈隔代抚育。青春期时,一次与父亲的争吵,让她逐渐叛逆,辍学混迹娱乐场所,并在“朋友”怂恿下,沾上了毒品。被执行强制隔离戒毒时,她还未满18岁。
方姬刚见到小希的时候,她留着一个刺头发型,一双倔强的眼睛盯着民警,不愿开口说话。看着这张稚气未脱却故作成熟的脸庞,方姬暗暗着急,她深知只有学习才能让孩子回归正常的人生轨道。
“年轻姑娘,喜欢唱跳是天性使然。引导她们用正确的方式,恢复学习的兴趣、建立正确的人生导向,是最有效的教育方式。”抱着试试的心态,民警带着小希报名了春晖文化艺术团的选拔。
进入艺术团,意味着周末也得牺牲休息时间训练。一开始,她对训练表示抗拒。“你还年轻,不要把自己困在原地。”民警一次次耐心谈话,让她开始接受这个新身份。
在舞台剧《游子吟》里,女儿的角色让她感受到亲情的重要;节目《重生》里,扮演的医务人员让她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小希逐渐在一次次演绎中懂得、蜕变与成长。
“16岁辍学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踏实学习后拥有的成就感。”小希说,自己18岁时能进入春晖文化艺术团,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成人礼。
2021年,小希解除强制隔离,出所后,生活中遇到不如意的事,她总是先想到方姬,“有时我的很多情绪可能连父母都理解不了,但警官总能精准地给足我鼓励和引导。”
小希捡起丢掉的学业、重新回到课堂,自学获得大学文凭后,如今在一家公司担任部门经理。
“我要演完再走”
门口,头发花白的夫妻焦急地等待女儿出来;舞台上,木木(化名)正聚精会神地完成每一个舞步。
这天对木木来说,很特别。因为这是她解除强制隔离戒毒的日子,也是她作为春晖文化艺术团成员,最后一次登台表演的日子。
2016年,木木进入省莫干山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彼时,她的状态十分不好,但在看过一次艺术团的表演之后,她主动要求报名加入,“她们在发光。”
进入春晖文化艺术团后,木木很快投入训练。“我从她身上看到了热爱和渴望。”木木的每一次进步,管教民警张曦都发自内心地给予夸赞。
“我是学舞蹈出身的,很多专业动作我也许能一下子学会,但她们只能靠一个一个细节去扣,才能做好。”十年前,艺术团刚成立时,张曦作为团里的专职管理民警,进入这个大家庭。“春晖文化艺术团,最大的教育魅力就在于唤醒她们的自驱力。”
凭借着努力和负责,木木当上了文艺班的班长。一次,艺术团临时接到通知,要参加一场大型汇演,但距离演出只剩下一个月,而木木出所,也是在当天。
“那次演出是80多人的大型汇演,其实换个人并不明显。我们曾建议她不必坚持,但她还是想演完再走。”张曦回忆。
演出那天,木木父母一大早就等在戒毒所门口。上台前,她在后台拜托张曦,“告诉我爸妈,我演完了就出来。”结束后,张曦带着木木走向门口。路上,木木笑得灿烂,“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在艺术团的日子。”
“看着她们绽放”
省莫干山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的展示厅里,挂满了春晖文化艺术团演出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里,一群身穿白裙的妈妈们垒成了一座山,将女儿托举过了头顶。
“这支舞蹈叫《妈妈,我想回家》,以戒毒人员为原型,讲述了一名女儿从迷茫堕落到奔赴新生的戒治历程。”方姬说,舞蹈涉及很多翻滚的动作,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姑娘们自己要求拿掉护膝,因此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当时,这首歌曲的原唱歌手陈韬在一次偶然机会中,看到这群姑娘们的演绎,专程邀请春晖文化艺术团为他在浙江省第五届“最美禁毒人”揭晓仪式上的演唱进行伴舞。
阿俞(化名)是当时的主跳,“戒除毒瘾后,我也可以重新绽放。”
春晖文化艺术团成立的十年里,先后有300余名戒毒人员加入,共创作上百个原创文艺作品。如今,从艺术团走出的姑娘们,不仅是教育戒治的受益人,也成为诸多艺术戒治项目的推动者。如积极参加春晖文化艺术团训练的萍萍(化名),出所后继续进修、考级,创办了个人舞蹈培训机构,并加入地方禁毒志愿者队伍;26名戒毒人员现“声”禁毒戒毒声音体验馆,讲述各自的故事,让“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理念走进每个人的内心……对她们而言,文化艺术团就如其名“春晖”,寓意着感恩、希望和重生,让她们拥有在泥泞中开出花朵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