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的“日托班”,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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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们跟着做康复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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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水琴陪老人玩益智玩具 |
(上接1版)
“只想让他们感到快乐”
乍一看,老人的“日托班”,和小孩的“日托班”没什么大区别,只是照顾的对象变了。但事实上,两者却有着很大不同——孩子代表着生命的萌芽,而老人却代表着生命的枯萎。
疾病、孤独、衰老,在老年“日托班”里,都是稀松平常的。作为一个在养老行业服务多年的人,陈水琴告诉记者,干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要接受人生无常。
任爷爷是馒头山社区的一名孤寡老人,有比较严重的认知障碍,此前只有弟弟妹妹不时前来照料,有时亲属上门做一餐饭,任爷爷能吃上两三天。任爷爷曾是上托班的积极分子之一,他总是早早地就来到班里,他曾说,他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有人说话、有事情可做。大约半个月前,爱上托班的任爷爷去世了。
“老人是非常脆弱的,指不定哪天就走了。我们无法去阻止正常的生老病死,但我们可以从身体或者精神上,尽可能地让他们的晚年快乐一点。”陈水琴说。
托班教室的长条桌上摆放着花花绿绿的小玩具,拼图、夹弹珠、套圈、青蛙跳……这些玩具,大多都是“班主任”陈水琴挑选的,“给老人挑选玩具一方面是要安全轻便,另一方面是要简单好上手,就和给小朋友挑玩具差不多。”
97岁的董翠芬目前是托班里年纪最大的成员,她留着齐耳短发,发色已经全白了。她压着小青蛙玩具的屁股,通过弹射力,让小青蛙弹进框里,一只又一只,尝试了几次后,董奶奶便掌握了按压的力度和方向,命中率很高。
92岁的赵芬华则沉浸于拼图游戏中,只见她拿着拼图卡片左右比划,找准位置后,快速按了下去,脸上随即浮出骄傲的笑容。
“董奶奶,好厉害啊”“赵阿姨,今天又比昨天拼得快了”……日托班上,陈水琴和同事并不会刻意引导老人去做什么,大多时候只是坐在边上当一个“夸夸群”群主。
“我们并不是要让老年人学会什么技能和知识,更多的是希望他们感觉到被关注、感受到快乐。”陈水琴说。
79岁的陈小娟一头短发利落干净,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韵。她年轻时是个女强人,开过茶楼,做过服装销售,独自照顾生病的丈夫,还为3个孩子置办房产。如今,她的丈夫已去世,孩子们也都成家了,一个人居住的她常常觉得孤独。她来托班,总是在边上静静地坐着,不喜欢说话,也不爱参加集体活动。陈水琴和同事也不强求,但时常过去“关照”一下,有时还打趣她一下,“陈阿姨啊,年轻时候大美女一个,追她的人排队排到巴黎……”惹得陈小娟笑着捶她。
养老不只是单个家庭的事
上午11点左右,到了老人们的中饭时间。老人们有些会在托班里吃中饭,花钱点个一荤一素,有些会自己走回家,或者由家属接回家去吃。
董翠芬的二女儿第一个来到托班接母亲“放学”。陈水琴告诉记者,董奶奶有6个孩子,3个儿子3个女儿,大多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因为家都住得挺远,他们制定了一个“排班表”,每天轮流过来看护母亲。他们一般快到中饭点来“日托班”把董奶奶接走,把中饭晚饭都做好,陪董奶奶吃好中饭,再聊聊天后再回自己家。
轮流过来看护,并送董奶奶去社区“日托班”,是董奶奶的儿女们纠结很久后决定的为母亲养老的方式。他们曾想过轮流和母亲一起住,但生活习惯的差异会导致诸多不便,不仅自己不舒服,母亲也觉得不自在;他们也想过送母亲去养老院,但董奶奶一方面心疼钱,另一方面也舍不得离开自己住了很久的老房子,始终不答应。
这天来的二女儿,家住转塘,她每回来看母亲,公交地铁换乘都得花上2个小时。这两年,她的孙子大了,她的空闲时间相对宽裕了一些,早些年,她又要帮自己的孩子带孩子,又要路途遥远地赶来看护母亲,时常觉得忙不过来。
“在馒头山社区,像董奶奶这样状况的老年人占大多数。他们虽然有孩子、有退休金,但或因舍不得花钱,或因不想麻烦自己的孩子,选择独自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养老。”陈水琴说。
老年“日托班”的设立,就是给予这群独居的老人一些社会的支持力量。
“每个人都会老,找到让老年人幸福的方式,未来就会有人以这些方式让我们幸福。”南星街道社会事务办负责人吴佳容说,最近,街道正在推行让年轻人通过“志愿服务换住宿积分”的政策,让更多年轻力量加入到为老服务当中来。
据悉,近年来,杭州市民政局着力构造“身边-家边-周边”的15分钟居家养老服务。截至8月底,全市累计建成乡镇(街道)示范型居家养老服务中心220余家,建成村社级居家养老服务中心2700余家,为老年人提供“一站式”养老服务,补充照护范围。这些服务中心不仅提供生活照料、康复护理等基本服务,还涵盖了文化娱乐、心理慰藉等更高层次的需求。
(文中老人姓名皆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