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梓 通讯员 朱建峰 周航 

　　眼看着自己公司的3名高管被警方带走，牛先生（化姓）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这些人是公司的骨干、自己的心腹，哪知道他们竟然在6年间陆续侵占公司材料采购款高达1900余万元，“其中两个还是我亲戚呢”，牛先生说。近日，杭州富阳警方向本报记者独家起底了这起职务侵占案件的始末。

　　连号发票

　　牛先生经营着一家电子材料企业，今年年初刚刚落户富阳。为了未来发展，牛先生近来一直在为公司的融资上市做准备，可一件“小事”却打乱了他的部署。

　　6月的一天，公司财务负责人握着一叠发票找到牛先生，“怎么都是连号的？”原来，按照上市流程，公司要对历年账目进行梳理。财务负责人发现，为公司供应硼粉原料的2家外省供应商存在发票异常的情形。

　　“材料采购一直由我妻子的表妹潘某负责，验收则由身为研发副总的表妹夫唐某把关，这对夫妻多年来也没出过大问题。”出于对自家人的信任，牛先生没怎么追究，但这件“小事”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一个问号。直到不久后，民警的一次上门走访，才让这背后的隐情渐渐明晰起来。

　　7月20日，杭州市公安局富阳区分局经侦大队民警来到牛先生的公司，向他了解企业最近的运行状况。为优化营商环境，向企业提供合规化经营指导，这样的上门走访已成为民警的“常规动作”。“你们见多识广，能不能帮着分析分析？”牛先生说起了连号发票的事情。

　　公司内鬼

　　连号发票的线索，很快摆上何申平的案头，这位有着20多年经侦案件侦办经验的老民警敏锐地意识到，牛先生公司的采购环节一定出了问题。何申平带队赶往2家供应商的所在地江苏昆山进行调查，通过比对供应商的进项发票，民警发现，上游的进货价格和牛先生的购买价格竟有着数倍的差额。根据工商部门提供的注册信息，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同一个人——牛先生公司的运营副总庄某。

　　庄某得以瞒天过海，潘某唐某夫妇难逃干系。警方初步确认，三人的行为符合职务侵占的相关要素。

　　“据我们调查，涉及的材料款项共计3000余万，而真正用于购买材料的只有不到700万元。”为了不打草惊蛇，牛先生在警方的建议下装作一无所知，又陆续通过庄某的供货渠道进行了几笔小额交易，但都以各种理由延长了付款时间。与此同时，警方紧锣密鼓地完善相关证据链条，继续摸排几人的资产状况。8月1日，富阳警方对庄某、唐某、潘某展开收网行动。迫于压力，庄某的妻子赵某也于次日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经查，除缴纳的税款外，共有1900余万元被几人非法侵占。

　　以次充好

　　“刚开始只是想赚些差价，后来便一发不可收……”审讯室里，庄某交代了个底儿掉。原来，庄某和唐某早就相识。2016年1月，庄某经唐某安排，加入了牛先生的公司担任研发人员。庄某是业内小有名气的专家，他的加盟让牛先生欣喜不已。牛先生哪里知道，自庄某入职那刻起，一盘“吞财”的大棋便已慢慢铺开。

　　作为公司某主力产品的重要原料之一，硼粉的需求量始终居高不下。按照当时的市场行情，高纯度的硼粉原料通常要13000元每公斤，纯度差一些的则只需要4000元上下，这其中的巨大差额让庄某嗅出了“商机”。以高额回扣为诱饵，庄某找到了潘某唐某夫妇，几人一拍即合。庄某的妻子赵某也加入其中。

　　“以次充好”持续了6年。在这期间，高昂的原料成本曾让牛先生的资金捉襟见肘，他还一度贱卖自家的写字间用以维持经营。

　　挽回损失

　　值得庆幸的是，几人侵占的资金并没有被全部挥霍，仍有部分保留在庄某开设的皮包公司的账户中。庄某对民警说：“本来想用这笔钱另起炉灶的。”

　　原来，早年间庄某也曾有过自己的公司，却因经营不善而被迫放弃。对他而言，东山再起的念头始终不曾放下。随着侵占的金额越来越大，庄某也有了更大的谋划。他邀约唐某夫妇入股，并承诺事成后“五五分账”。这也是为什么身为老板亲戚，潘某唐某夫妇也要伙同外人挖空牛先生公司的“理由”。平日里，庄某和唐某对技术骨干和研发员工非常殷勤，经常私下里请他们吃饭谈心，目的就是想有朝一日将队伍拉走“大展宏图”。只不过，春秋大梦一场，梦醒已戴上了冰冷的手铐。目前，4名犯罪嫌疑人均被警方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据悉，富阳警方现已冻结嫌疑人账户内资金680万，查扣名下房产2套，另有400余万元涉案电子存兑汇票正在追赃中。

　　没有了“硕鼠”，牛先生的公司如今一路向好。“这几个关键岗位换上了有能力的新人，警方还帮我挽回了大部分损失，真的非常感谢！”牛先生庆幸不已，“民警的一次走访，挽救了我的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