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代

      青 天

      清代有位笔名叫做慵讷居士的人，写了一本《咫闻录》，其卷3中有“葛青天”一则。“葛青天”名叫葛建楚，山东濮州（今山东鄄城北旧城）人，举人出身，乾隆年间为苏州府长洲县知县，作者称其“鞫案出奇，办事如神”。

      《咫闻录》记录了这样一个案例：

      一名靠纺织为生的老妇，背着一个装有1200钱的筐，进城去买棉花。走到半路，老妇要去茅房，便将筐放在厕所门外的条石上。就在此时，过来一个强人，拿起筐就跑。老妇急忙从茅房出来，一边喊叫，一边急追，怎奈年老脚小，追赶不及，便坐在地上大声哭诉：我们家生活所依靠的就是这1200钱，现在被人抢了去，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一个围观的人对老太太说，咱们的县太爷是有名的青天，你在这里哭骂什么？还不快去告官！老妇觉得有理，便奔赴县衙门，击鼓鸣冤。

      这位葛县太爷问明情由，没有立即命人去抓捕强盗，反而命令差役带领老妇去抬那个条石。这是什么问案？不问人反而问石？既然是县太爷的命令，差役们也不敢不遵。当差役们扛着条石进县衙后，县衙内已经引来许多人围观。等差役们禀告完毕，这位葛县太爷便发下公告，上书：“某日某时审某厕条石”。这样的怪事一经围观者传播，立刻路人皆知。

      审案之日，苏州百姓蜂拥而来，“自头门以至大堂，拥挤无余”。葛县太爷衣冠整齐，一脸严肃地在大堂公案后就座，当即发下命令，让差役们将县衙大门紧闭，然后向所有前来观看的人们大声喝道：“此间非游牧之区，尔等应安居守业，奚可无故进衙？本欲扑作教刑，念尔等无知愚民，各罚钱一枚以放之”。众人一看县太爷发怒，都不敢说话，好在县太爷罚钱不多，便各自将一文钱抛到地上后匆匆从西角门出去。待所有人都出了县衙，葛县太爷命人将钱拾起，“竟有七八千之多”。于是将钱赏与老妇。

      案件审结后，葛县太爷对堂下的众差役说，你们笑话我审条石荒诞，但你们没有看到那贫穷老妇的可怜。我如果发出缉捕文书，不知你们何时才能将强人缉拿归案？若等追回所抢去的钱再发还给老妇，这段时间她靠什么生活？如果她无以为生，必寻短见，岂不闹出人命？我如果不声称审问条石，又怎会有这么多的人前来观看？我现在于众人之中，取他们的蝇头小利，用来帮助老妇，是所谓众擎易举，而老妇又以一失而得七八倍之利，岂不佳乎？不过，那抢钱的强人如不缉捕，恐怕强横之风将得不到遏制，我当另行发布缉捕令，将该强人拿获并治罪。

      ■王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