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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版:新岸

父亲的味道



  “你爸爸是什么味道的?”偶然间,在一本杂志上读到张小娴的诘问,未及思量,一股浓烈而辛辣的味道便在记忆的天空中弥漫开来,刺得我泪眼朦胧。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大多数庄稼人一样,劳动之余喜欢喝上两杯。农村人嘛,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田间地头劳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餐桌前,二两白干儿下肚,还有什么比这更解乏更令人惬意的呢?而作为一村之“长”,村民之间哪怕是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父亲也会主动出面调和。于是,在我幼时的记忆里,时常于某个昏昏欲睡的夜里在母亲的“指使”下,前往村民家中催促父亲回家。乡亲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边喝酒边谈事儿,正所谓一切尽在酒中,往往等到双方握手言和时,月已上中天。睡意朦胧的我趴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除了能感受到“迷踪步”的诡异,还不时被来自父亲身上的酒味“惊醒”。那样的夜晚、那样的感觉,幸福且甜蜜。 

  17岁那年,我和妹妹一起参加中考,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和妹妹都能考上师范,因为靠几亩薄田维持生计的双亲没有多余的钱供我们上高中、念大学。出乎意料的是,成绩一向比妹妹好的我居然名落孙山,这样的结果父亲是无法接受的。我知道挨打是肯定的,挨骂是必须的。然而,父亲既没打我也没骂我,只是一边喝酒一边埋怨我的不争气,不知所措的我暗自庆幸躲过了一劫。谁知,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已有几分醉意的父亲突然话锋一转,让我带他去找我女朋友,言下之意,我的落榜都是早恋惹的祸,而且责任还在女方。对于父亲的无理要求,我自然是要反驳的,反驳的结果是加快了暴风雨来临……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虽说这些年父亲来探过一次监,但我知道,父亲早已不喝酒了,从他得知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在悔过自新的路上选择了自考、用手中的笔书写新生的那一刻起,不管农活儿多重、多累,哪怕是最便宜的“苞谷”酒他也没再喝过一口。“2008年度记功”、“局级优秀报道员”、“监狱级优秀报道员”、“自考、缝纫等八门证书”以及一年4个月的减刑裁定,我不知道自己取得的这点拿不上台面的改造成绩,能否带给父亲些许安慰,但我知道那些月上中天的往事无时不在催促我,早日回去陪父亲好好喝一杯。


浙江法制报新岸12父亲的味道 2010-12-16 2 2010年12月16日 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