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首席记者 陈佳妮 通讯员 董文骐 支奕 摄影 邹训永

　　“用一个词形容，就叫‘冥冥之中’。”9月16日上午，在“1987.3.20”舟山定海摘箬山特大命案积案新闻发布会上，浙江省公安厅原副厅长徐定安，作为当年该案的现场勘查员，感慨万分。

　　重大凶案

　　35年前，一艘搁浅在舟山摘箬山岛的渔船上，发生一起重大凶案。

　　船舱内有多处血迹和钝器敲打痕迹，6名船员失踪，他们携带的货款下落不明。经警方现场勘查分析，这是一起特大抢劫杀人案，有两名犯罪嫌疑人作案后潜逃。

　　“去年退休之后，我开始整理工作笔记。8月底，正好重新梳理这起压在我心中最大‘石头’。我当时在笔记本写下‘此案至今未破’。”徐定安在发布会现场激动地掏出2本笔记本，指着那行力透纸背的字，“谁知几天后，我就接到电话，说证物比中了！”

　　两名犯罪嫌疑人落网后，对35年前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这起舟山历时最久、被害人数最多的命案积案终于告破。

　　大海捞针

　　时间回溯到1987年3月18日。海岛倒春寒，一艘船号为“浙岱渔6141”的渔船，搁浅在摘箬山岛离岸20米的浅滩上。让岛上群众感到奇怪的是，这艘渔船停靠了两天，都没见人下来。3月20日，接到群众报警后，舟山市区两级公安机关立即坐船赶往现场调查。

　　经勘查，这艘渔船长约10米、宽约2.5米，鳖壳（即供船员休息的卧舱）内部狭小，进出都要弯腰，警方在四壁发现若干喷溅状血迹，在船上其他位置发现多处血迹，鳖壳内有钝器敲打的痕迹。经反复现场勘查和提取试验，刑事技术人员从鳖壳门档上提取到1枚血痕迹。

　　当时，渔货生意都是现金交易，而船上的人员、货款下落不明，警方遂以特大抢劫杀人案件为方向进行侦办。

　　案情重大，省公安厅成立专案组，组织指导舟山、宁波警方专案侦查。专案组经地毯式走访调查，了解到船只来自岱山县某镇某村，6名船员是一家人，船老大一直从事贩鱼生意，船员是他的两个弟弟、儿子、未婚女婿和大外甥。

　　当年3月12日，他们从岱山县出发，到嵊泗县嵊山镇收购渔货后，驶往宁波贩卖。3月17日，船老大在宁波水产码头曾与本案嫌疑人交谈，对方雇佣他们运输一批鱼。3月18日早晨，他们的船出现在摘箬山，直到被岛上群众察觉异样后报警。

　　当时的摘箬山岛上住着134户人家，警方走访询问了群众以及往返岛渡的船老大，得知3月18日早晨，有两名来历不明的男子曾在案发地点附近出现，后乘坐渡船离开，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方对两名嫌疑人进行了准确刻画。限于当时的侦查条件和科技手段，虽然警方争分夺秒、昼夜不息地调查，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侦查陷入僵局。

　　案件侦破

　　今年8月31日晚10点，正值夏季治安打击整治“百日行动”攻坚期间，一条消息让舟山刑警振奋到夜不能寐：经公安部、省、市、区四级公安机关联合技术攻坚，认定现场提取的血痕迹与宁海籍男子蒋某某的痕迹同一，蒋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9月1日，徐定安得知物证比中后，当即带着35年前为侦办此案记下近一整本内容的工作笔记本，马不停蹄赶到舟山，为侦办突破该案提供意见。

　　当年，徐定安和同事反复勘查船只，尽管条件有限，但老一代侦查员勘查现场细、提取物证准、走访调查深、案卷制作全，千方百计固定了关键证据。

　　退休老刑警柴海滨是当年案发时勘查现场的照相员，他在案发现场拍的140余张照片、一段26分钟的录像，也成为了案件侦办的重要证据。

　　9月7日，抓捕时机成熟，在丽水、宁波两地公安机关的支持下，专案组先后将犯罪嫌疑人蒋某某和薛某某抓获。

　　迟早会来

　　今年88岁、头发已花白的老刑警周兆康在当年案发时，是舟山地区公安处第一任刑侦科科长，欣闻案件破获，他伸出两根手指，问民警：“凶手是不是两个人？”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舒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激动。因为他们当时对犯罪嫌疑人的刻画和犯罪过程的重建，与现在侦破后获悉的实际情况几无二致。

　　周兆康对35年前的情况还记得一清二楚。“找了很久，没能找到这两个人，大家都很着急，心里很难过。退休后我还常常梦到在破这个案子。”周兆康说，“现在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据悉，两名嫌疑人是宁海人，蒋某某的老家与薛某某家只隔了一条街，两人读小学时就认识，都喜欢赌博。薛某某曾经当过船老大，作案时在宁波某渔业公司上班。

　　当年，他俩为了还赌债，商量“搞点钱”，于是在码头蹲点物色作案对象。期间，两人以贩运渔获为名，找上被害船老大，并准备了作案工具上船。船驶出后，待到后半夜，他俩择机将船上6人残忍杀害。事后，他们抛尸大海，本想赶紧驾船逃跑，不料船搁浅在了摘箬山岛。

　　蒋某某被抓获时仍百般狡辩，但在确凿的证据和环环相扣的审讯攻势面前，心理防线被突破，“想到这个事情，后悔过，对不起被害人。”

　　而薛某某被警方抓获时，似乎已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给老婆留下一句话，“我不会回来了……”随后向警方承认了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