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泪
■省五监二监区二分监区蒲朝余
前段时间,父亲来信告诉我,母亲因为扭伤了脚,不能和他一起来看我。得知这一消息,我反而感到如释重负。
入监以来,我最害怕的就是母亲来看我。因为每次接见,母亲总是毫无保留地将思念和痛苦写在脸上,还没有开口,便已泪流满面,那悲戚的场面,任谁见了都不免鼻子发酸。而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我却实在抹不开面子在众日睽睽之下掉泪,因此每一次我都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母亲哭红眼睛,我也只能暗地里一个劲地把苦涩的泪水往肚子里咽。
然而,母亲却把每次会见当成了她抚慰心疾的唯一方式,不管刮风下雨,无论炎夏寒冬,总是如约而至。自然,母亲仍是一次次地用泪水来倾诉心中的痛苦,而我也同样在感情和尊严的夹缝里一次次地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和煎熬,一方面既渴求亲人的抚慰,另一方面又害怕会见日的来临……
前些天,我吃过早饭便兴冲冲地等待父亲的到来。可是从早上等到下午也没什么动静,眼看临近晚饭了,我彻底心灰意冷。就在这时,突然通知我会见,一天等候积压在心头的焦虑也顿时烟消云散。我兴奋地奔向会见室。然而,一跨进大门,我便呆立在那里:母亲正吃力地靠在椅子边。
“前几天扭伤了脚,本想不来看你了,可又怕你不安心,怕你想家,最后还是放不下心,决定来看看。可在中途转车时不小心碰伤了脚,以致于耽搁了时间,你等急了吧……”母亲急匆匆地向我解释为什么这么迟才到,说这番话时,母亲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伤心流泪,而我久违的泪水却在母亲的解释声中夺眶而出,羞愧、悔恨等万般滋味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