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是水做的
■省十里丰监狱八监区二分监区严越强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在母亲身上,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印象中,母亲流泪甚少,似乎她那双明媚的眸子里装着的永远是一片蔚蓝的天空。母亲的眉间有一颗痣,很好看。听母亲说,她与父亲第一次见面时,父亲就只顾着看那颗痣了,连母亲和他说话都心不在焉。那时,那颗痣是鲜红的,朱砂一样的浓,装点着母亲少女时代那张俏丽的脸,也让父亲为此留恋深深,陶醉一生。
小时候,在母亲怀里,常常用肉嘟嘟的小手捧着母亲的脸,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那颗朱砂痣,然后总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地将它点住,按进母亲眉间,再看着它慢慢凸起———总以为那不是母亲脸上的一部分,孜孜不倦地重复着这一动作。
生活有时像蜜,可以滋润花样的年华,但有时却像磨石,无情地泯灭掉瞬间的激情,让人在碌碌中烙上岁月的沧桑。母亲也在年复一年地步入中年,粗糙而爬满皱纹的双手便是对生活最好的写真,也是对她所付出的挚爱最真实的素描。
而这颗曾经让母亲骄傲的朱砂痣,也在光阴的长河里渐渐暗淡,紫黑代替了原来的鲜红。
入狱来第一次与母亲面对面地坐在玻璃的两侧。母亲终于还是没能压抑住内心的痛苦和无助,失声痛哭,泪如雨下。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伤感。终于明白,原来,母亲也是水做的。当无形的压力和悲痛穿透脆弱的心房,母亲对离别几年的儿子的牵挂,种种情感化作决堤的泪,从眉间奔腾而下,一泻千里。